我们准备着深深地领受
那些意想不到的奇迹,
在漫长的岁月里忽然有
彗星的出现,狂风乍起。
我们的生命在这一瞬间,
仿佛在第一次的拥抱里
过去的悲欢忽然在眼前
凝结成屹然不动的形体。
我们赞颂那些小昆虫,
它们经过了一次交媾
或是抵御了一次危险,
便结束它们美妙的一生。
我们整个的生命在承受
狂风乍起,彗星的出现。
——《十四行集》
以后会在这里更新最新想出来的段落。我写东西不是从前到后的,而是先想好整个情节走向,写出一万个小段落,再把它们串起来。
我们准备着深深地领受
那些意想不到的奇迹,
在漫长的岁月里忽然有
彗星的出现,狂风乍起。
我们的生命在这一瞬间,
仿佛在第一次的拥抱里
过去的悲欢忽然在眼前
凝结成屹然不动的形体。
我们赞颂那些小昆虫,
它们经过了一次交媾
或是抵御了一次危险,
便结束它们美妙的一生。
我们整个的生命在承受
狂风乍起,彗星的出现。
——《十四行集》
以后会在这里更新最新想出来的段落。我写东西不是从前到后的,而是先想好整个情节走向,写出一万个小段落,再把它们串起来。
“每日电讯——当地时间12月19日,墨萨克斯军政府首脑、最高领袖阿尔瓦雷斯陆军上将在墨西哥城总统府松园宣布“墨萨克斯革命战争”——亦即墨萨克斯内战正式结束。”和平来了。毫无疑问,这条消息来自墨西哥城。如果把视线往上拉一点,现在看起来像是无人机俯瞰下的地面,就能看见总统府周围的驻军和满目疮痍的地面。这场战争已经进行得够久了,在现在这个时代,战争哪怕是开始一天都是太久了。
视线继续变高,现在像是从飞机舷窗外看到的了。但是满目创伤仍然在,几乎没人能想象这里在战争之前的样子。墨克萨斯自从二十一世纪建国以来就并不富裕,在二十二世纪几乎变成了美联,欧罗巴和中国的角力场。战争过去了,人民都相信这里会好起来的——城市很快会被重建,中国和美联的葡萄酒市场规模愈加庞大,和安利柯人的可可贸易永远没有尽头。在这个时代每个人都相信未来会变得更好,这也许只是泡影,但是他们愿意说服自己选择相信。
好了,现在视线已经够高了,周围看起来是一片黑,地球圆滑的曲面在眼前清晰可见,只有从轨道上才能看到这样的场景。美洲就像是一个畸形的绿色沙漏,中美洲是沙漏中间的系带,巴拿马运河一边诉说着三百年的风风雨雨,一边勾连着两边:这个与过去大不一样,却又似乎没什么区别的世界。
“啪”,这个地球被一双手接住了。一个男孩,已经不是男孩了,看起来20多岁的样子。【外貌描写以后再来】把手中闪光的地球仪一次次高高地朝空中抛去,然后又牢牢接在手中。那东西质地看起来就像是玻璃,但是从上面投影出的电讯新闻却显示出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饰物。一条红光组成的线条把空中的新闻屏幕链接到墨克萨斯的位置,随着地球仪的高高低低,链接地球的那一端也在空中扭成一道奇怪的连线,就像是被拧过头的细丝。
又一次被抛起,但这次球并没有遵循人造重力的建议,而是在最高点被握在了一只有力的手中。沿着手臂看去,那是一张偏中性的面庞。不丑,但细看却没有什么特点。就像大多数英国生产的服务员机器人一样,他的脸是上万张英国人面庞的融合,保证好看,保证普通。毫无疑问,那是一位管家机器人。大家都同意机器人应该是最适合自己工作的样子——装配机器人看起来就像一个机械臂,维修机器人看起来就像是一窝蜜蜂,而为人服务的机器人自然也是人们看起来最舒服的样子。
“耿先生,自新船员从迦南行星上船,已经过去48小时了。她将是您在接下来旅程中的两位人类同伴之一,您真的不去打个招呼?”
“接下来的路可还长着呢,何必急这一会?我之前心急火燎地去摆放那个斯拉夫人,不是碰了一鼻子的灰。反正就快接到最后一个船员了,到时候肯定要一起吃个饭做个自我介绍什么的,到时候一起认识一下就行了。”
##照这个鸽速,我可能要写个一两年##
“按你这种思维方式推理,是要出大麻烦的。我问你:假如太阳突然消失了,地球会怎么样?”
“我不了解有什么超距作用,按照光速,八分钟后…”
“你上当了,太阳突然消失,本来就是不符合相对论的内容了,怎么还能在相对论的框架中讨论呢?推测只用已知去推测未知,相当于拿着锤头,看什么都是钉子”
我理解你们各种天马行空的猜想,甚至猜得到自己可能是错的。但是,我是一个军人。国家之间可以不是敌人,文明之间可以不是敌人,但是国家的军队之间永远都是敌人,对于不同文明来说更是如此。
请你们想象一位女士,出生在地球化改造完成的英国行星,从小和每个人一样得到了良好的教育,参过军,接受过武器和技术训练,伤残三次,于是便有了一条机械腿和电子脑辅助,退伍的那年她还不到三十岁,有许多三十岁的人都愿意一生留在这片祖祖辈辈的地方。但她不一样,她希望去看看白崖,于是就去了;她希望去看看驿宁的荧光海,于是就去了;她突然想看看迦南行星,于是就去了,就像去家旁边的公园一样简单,像其他每件事一样简单一样明了。慢慢的她的名声大起来了,有人相信她是当时最优秀的探险者之一,她和她的私人飞船“卡露娜”已经成为了一个传奇。但她只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而已。既非使命,又非枷锁,只是她愿意。她知道,如果有一天自己一拍脑门希望留在家里,也会这么做的,但就算如此,自己和其他人不同,因为这是自己经过思考的选择。
其他人,他们坐在自己的家里,用着万花筒,以为自己的生活远胜以前的皇帝,于是便从内心深处升起一股满足,打着旋不愿离去。但是其实他们没有变,变的只是社会,一切与古代相比的优越感都只是科技带来的幻觉,比气泡更虚幻,比青烟更缥缈。坐在工坊里操作精细打印机的人,和二百年前坐在办公室格子里敲键盘的人,和四百年前坐在工场里踩缝纫机的人,和一千年前养蚕缫丝的人,和五千年前在树林里采野果的人,又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把自己沉浸在万花筒里,和抱着手机指指点点,和坐在村子里嗑瓜子聊天,和在墙上洞里画壁画抓虱子,又能有什么不同?但是她不抽黑潮,不用蛇芒草,不会三五成群身披大氅开着飞车横渡太平洋,她不做那些被认为是“酷”的举动,但却被男男女女投票选做“当今最酷的前二十五人”。她不需要什么证明,也不需要别人的看法,她是自己,她是一名战士,一位探险者,也是一位孤独者,路上唯一的伴侣只有自己的飞船,卡露娜。
如果说她的孤独有一个唯一的弱点,那就是自己的丈夫和孩子。丈夫,切斯特是在她退伍后认识的,没人会猜到这么“潇洒”的一个人和看起来那么“局促”的一个人结了婚,一个边缘港的机修工人。是因为她每次都会在派乐肯工业那里整修自己的飞船才日久生情,还是因为她爱上了那个工人,所以每次都选择这里做自己的中转站?从此每次自己前往安利柯的冒险都会经过边缘港派乐肯工业里的那个小小的胶囊房子,而派乐肯先生对此也是哈哈一笑。她无疑给这里招徕了许多顾客,“派乐肯,老鹈鹕,那家伙承包了英国人在这儿一半的活,说不定政府会派人来监视我们的。”有一次喝酒的时候他们打趣,而派乐肯也哈哈笑道:“对对对,下次你们再开那个关于大象的玩笑,就会有人从门里面跳出来就把你们全抓起来。”那天酒会上有人问她到底为什么选择这么一个无聊的白色职员,她却笑着拜一拜手。
【这里要插一段艾丽卡劝切斯特装电子脑的对话】
她的孩子是在自己三十八岁时两个人又一次一拍脑门的产物,看着人造子宫中那个小小的生命,她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温馨,从未有过的,短暂的温馨。
“我在太阳系的旅行已经结束。我已经走过了这里几乎每一个人们所推荐的地方。我见过金星的轨道,爬上过奥林匹斯之巅,是一个个的小行星带城邦的常客。我曾直面木星的风暴眼,也曾从泰坦的冰雪中凯旋。安利柯星系也是一样,我的脚步和卡露娜的引擎一起丈量过了所有我们已经踏足之地。现在我要前往美仑奇斯,走过我们的地图还没有记下的地方,我要用这为我的小姑娘带来荣耀。”
“我从不怀疑你是否低估了前路的危险,亲爱的,只是在你每次前行的时候问一句:‘你想好了吗?’”切斯特吻了她的面颊。
“当然了,我也从不怀疑你的力量。”
小卡罗尔从出生后,就没见到过几次妈妈。边缘港的生活不容易,自己除了每天上学之外,还要在周末跟着爸爸去派乐肯叔叔家学机械设计。自己的妈妈每次回来都是全家最开心的时候,她会兴高采烈地看着妈妈带回来的地图,告诉自己有什么地方要被命名为“卡罗尔山谷”,又有那个地方要被命名为“卡罗尔半岛”。时间弹指之间便过去了,自己的父母还没有准备好,她就去大学了,不过也幸好她在大学里,没有见到那一切惨剧的发生。
五十一岁的切斯特坐在自己的家中,今天是妻子回来的日子,从女儿上大学以来,今天还是妻子第一次回家。这一次是有史以来她走的最远的一次,但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卡露娜号已经下来了,那个门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会打开,然后自己的妻子就会狼狈地从里面钻出来,抱怨自己怎么又忘了加宽这扇门。而自己会无视她身上的味道抱住她,让她感受到亲人的拥抱,再抱怨一下地球上的大学入学制度有多么不近人情。
门打开了大门斜靠在地下成了一个斜坡,但是里面却没有人出来,气密舱门上的警示灯闪着不详的红光。他正在疑惑之时,气密舱也开门了,他突然看到了船舱中的一抹红色,一下子慌了神,便朝飞船中冲了进去。他第一次感到懊悔,自己为什么忘了加宽那道门。
幸福的日子过去了。
【他的女士躺在飞船的舱室中,看起来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
他几乎无法呼吸,在最开始的半分钟里,他只能感觉到自己肺里的空气被一点一点的抽出,自己的生命也要随着这些空气流出去。他用尽全力告诉自己眼前被杀死的女士不是他那美丽而强大的妻子,他检查她的面颊,检查她的疤痕,检查她的身份认证,试图找到任何一点这不是她的证据,但是没有用,他只能发现越来越多的伤口,原本的金发上染上了斑驳的血迹,几处伤口深可见骨,看起来像是动物的爪印?伤口遍布身体,下腹部有一道血红的印记,脸上除了他所爱的那些疤痕外,又多了许多伤口,其中有一道甚至穿透了她的脸。整条左腿都已经断了,创伤面上竟然是暗色的,还留着许多黄色的脓疱。如果这不是自己的妻子,他几乎已经不能认出那条机械手臂,当时在装上这条义体时,商家保证它有十足的强度,足以应对各种情况,但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条放太久的苹果核。那就是她,就算眼前这具身体像是被四五条鬣狗撕来扯去之后被浸在了酸液池里,她也依然是她。
身上的伤口有被缝合的痕迹,他无法想象自己的妻子是如何在收了这样重的伤的情况下坚持爬到飞船上的,但是很明显,飞船的救护储备并没有救回她。节目主角一样逢凶化吉的能力在现实世界中本来也不应该存在,尤其是她的年龄已经太大了,说是老也不为过。这实在难以接受,她本来就应该像一个探险者那样凯旋,就算自己在她每一次起身离开之前切斯特都告诉自己他确实做好了准备,但是当那一天来的时候,一切都那么不能承受。没有人能知道发生了什么。安利柯的山谷中隐藏的秘密也许连安利柯人自己也不知道。等等,也许有人知道?
切斯特几乎是一步跨到了飞船的操作台前,“卡露娜!她到底怎么了!你你你给我一句一句说清楚!”
“很抱歉先生,在我接到信号后便朝她的方向飞行,一落地她便爬上了飞船。在之前的飞行中,有至少两种飞行生物攻击了我的拍摄装置,所以我的视觉信号在那时已经失去作用了。但是通过热成像,我可以发现她的背后有至少三种不同的生物正在互相争斗,跟据她身上的分泌物推测,女士可能先遭到了A种生物的攻击,那家伙成功地吃下了她,并打算把她带回巢穴,就在这时B种生物前来,A生物为了快速逃生便将她吐出,但此时又有C种生物出现试图与B种生物抢夺食物,接着…”
“滚!”切斯特狠狠地踢了一脚飞船的控制台,心中的怒气却没有半点消除,只感觉到脚下一跳一跳的疼。这艘飞船它说起这件事情就像是在说一件在平常不过的事情,今天走上街去有三个人在讨价还价,没有任何的怜悯,冷冰冰的,就像是把伤口暴露在干燥的冷风中。
“但我有她进入飞船时的录像。她非常顽强地从医疗器械中找到了细胞修复注射装置,但应该是有什么东西在阻止她的愈合,否则纳米修复应该能从细胞层面上治好她。应该还有什么东西能让她保持清醒,很可能是电子脑的效果。正常情况下她的疼痛程度应该已经足够让她昏迷了,但她却仍然保持着意识,甚至麻醉气雾甚至也没有起效。她主动切断了电子脑和我的链接。这一切都不是好消息,但如果有什么是你愿意听的,先生,她的最后一条消息是对您说的‘我爱你’”。
葬礼在三天后举行,边缘港没有土地,她被火化时切斯特就坐在房间外面,和派乐肯一起。
“你上次跟我说的事,我回去处理了一下。电子脑没问题,受伤不大,里面的信息都能弄出来。”老派看着有些局促,这个素来爽朗的英国人很少有这幅模样。
“没问题就行,照我说的吧,帮我这个忙。”
“问题不在电子脑,老切。我们合作过这么多年了,我对你们的感情也理解,你弄亲人AI也好”
“那又怎么了?”
“但是亲人AI仅限用于无性能力的低图灵智能机器人,你还问我怎么了?你自己不知道吗?你他娘的还想把这东西装到飞船上?你疯了?这东西违法先不说,我怎么知道一个人的智能放在飞船上会怎么样?”
“我就求你这一次了。她已经不在了,我要圆她的梦,也许我以前一直有这份工作,但是现在我要去实现她没有实现的梦想,我要先走过她走过的地方,再前往她没有走过的地方,老派。我没有走过这条路,但我知道它有多危险,最可怕的是它只可能比我想象中的更危险,我没办法带一个无脑的机器人上战场。这是我请你帮我的最后一个忙。”
“好吧,我帮你这一次,但是你遇上什么事,别把我供出来。”
“还有,我需要一个电子脑。我年纪已经不小了,关于这些探险的知识,我没办法马上掌握。”
“行吧,你在我这里干了多久的活,我也没帮过你什么。”
“谢谢你,老派。你还是如愿了。”不过后半句是他对自己说的。
他们飞过了土星,在土卫六的采氢站上停留,虽然已经接受过地球化改造,但是这颗桀骜不驯的冰冻星球仍然对上面的一切居民毫不留情。核聚变的能量是无限的,但精炼元的配给有限,更何况大量的聚变会破坏这颗星球刚刚建立的脆弱的生态系统,也会损伤这里的反应堆。聚变反应堆一旦损坏,那么整个殖民地将陷入灭顶之灾,失去了余热,维修也不会是容易的事。但是这里的拓荒者们仍然拿出了不输于自己牦牛的韧性,嚼着酸模菜和拓荒饼发誓要把这里变成他们的新家。这颗极地星球“泰坦”是前往木星的必经考验。在那里一旦抬头,无边无际的木星便覆压下来,目之所及再也没有别的东西。无数无视警告第一次前往木星的人都罹患大红斑焦虑症,他们仰望木星上巨大的暴风,感觉到自己仿佛要被吸入其中,再也不能呼吸像是被巨大的木星眼勾去了魂魄。为了预防这种恐惧,切斯特首先在泰坦上目视土星,依靠电子脑慢慢调节自己的呼吸,在飞船的指导下一点点恢复了对自己神经的控制权。终于,他们飞到了木星,完成了自己妻子做过的事情。
他们飞到了驿宁,他对小行星都市有很高的评价。在这个年轻的小世界中,城市不再是一个个建筑和街道,人和车辆的结合体,甚至也不仅仅是被传感器生拉硬拽起的团块。驿宁的城市就像一个真正的有生命的整体。它进化出边界把自己和外界分隔开,从外面贪婪地吸取养分——来自其他星球的养料,在自己的身体里囤积废料再循环利用。九人会是它的大脑,太空电梯是它的毛孔,路面、通路和信息流就是巨兽身体里的血管,学校是它的骨髓,绿地和海洋是它的肾脏,一栋栋大厦就是细胞质,所有高高低低的通路彼此链接,在乘客反应过来之前就知道周围的载具会怎么运动,永远高效、精准而完美;精巧的内循环让它的废料总能找到用武之地,在这个小星球上每一份碳和氧都是宝贵的,每一滴能源和水总是能恰如其分的被送入需要它的人手中,它也知道什么时候该散热,什么时候该发热。整个城市能够自省每一处错误,每一次错误的分配都让它学到更多新的东西,在这个自知之城中,内部快速的信息交流让整个城市变成了一个聚合的梦想。
【对火星的描写】
【对金星的描写】
也许把人的智能放在飞船上,人会马上疯掉。但亲人AI不一样。它不是一个人,而是这个人会有的反应,它本质和几百年前你问什么它答什么的计算器一样,你给它输入,它还给你输出。它能够具有原模板的价值观和倾向性,保证在遇到一件事情的时候反应和原来的模板接近,但是它对于没见过的问题也永远只能参考已有的经验,做不出新的评价。它有知识库,有形式库,有自感库,有脚本库,但是这一切被存储在亲人AI中之后,
但是终究只是一个AI,是一个刺激反应机器,给她数据,她会吐出运算结果,给她问题,她会给出反馈,但却没有情感,没有意识,不知快乐,不惧死亡,有的只是“这里应该有情感,这里应该快乐,这里应该畏惧死亡”。这不是他的妻子,只是一个长得像她妻子的计算机。
教士想到了一个笑话:一个酒馆里,一个无神论者和一个信徒在聊天。两个人都觉得自己才是对的,于是开始辩论。无神论者想要说服信徒,便讲了个故事:他说自己以前在泰坦星当矿工的时候,有一次脱离了大部队,当时天寒地冻,面前是一望无际的冰原,导航又失效了。随着热量一点一点流失,他仍然看不到任何脱困的希望。就在自己已经绝望的时候,突然打算求助一下上帝,于是便跪下来祈祷:上帝啊,我祈求你的救助,大概就是这样子。他话音刚落,殖民站的救援队就找到并且营救了自己。你看,并不会有什么天使从天而降,一切都是靠基地的救助站。
我给很多信徒和无神论者都讲过这个故事,前者都哈哈大笑,而后者则都会疑惑地问:没错,就是靠救援队啊。
博士皱了皱眉头:就算你这么说,可是,没错啊,这个故事的笑点在哪里?
“没错,神看着你,就像水看着鱼。你生活在他的怀抱中,却感觉不到他。我们只能感谢他。”
//我算是知道作品不代表作者观点是什么意思了。
“黑进别人”的行动并不是不断高涨的惊涛,试图拍碎面前的大堤,甚至也不是一个锁匠试图打开一把精巧的锁。现代的黑客在攻破看不见的电子墙壁时,不是简单地想要砸碎一个艺术品,而几乎是要和一个艺术家的回响在数据流中见招拆招。如果真的要为“他人的电子防护”找个合适的比喻的话,它更像是一个黑暗的屋子。你只能凭借偶尔的思维火花把屋中点亮,有的屋子里有电灯,有点屋子里只有蜡烛,有的屋子里什么都没有,甚至有的屋子里设了摄像头和陷阱,一个不小心连你自己也要搭进去,你需要小心翼翼地判断面前的到底是能被点亮的还是要绕着走的,自己是该主动进攻还是摆下一个诱饵,如果警报响起了你该怎么脱身——更别提几乎每间屋子里的晦明晦暗中都躲着另一个人,毫无感情却矢志不渝地试图将你刚点亮的光芒吹灭。如果不熟悉此道的人,甚至翻不过院子外面戒备森严的高墙。
飞船把切斯特从边缘港带回地球。一路上切斯特沉湎在丧妻之痛中,怀疑自己能不能重复自己妻子的伟业,替她完成安利柯探险之旅。在飞船上问女儿在不在中国某都会区,却被告知直接来青藏高原找她。
她听了父亲的陈述,却并没有回答,而是回身看着背后那个巨大的建筑。
“爸,你知不知道这个景点,以前是干什么用的?”
“质量投射器。”他在头脑中搜索了一下可以用来描述的词汇,却发现自己的思维仿佛也变慢了。
“对,我来这里,准备我的论文。还没有太空电梯的时候,以前的人用它发射货物。你能想象吗?和这东西功能上接近的也许是太空电梯,但是原理上最接近的,却是电磁炮。一百年前的人们用大炮把货箱打到天上。那真是个狂飙突进的年代。可惜,现在已经废弃了,我没有生在那个年代,看不到这东西忙碌的样子。我生在一个无聊的年代,爸爸。我们一遍遍做着以前的人做过的事情,或者忙着把以前人的想象变成现实。但是以前的人,他们每分每秒都在做着从未有过的尝试,他们都是远行者。但我们现在的远行者变少了。”
“不,女儿。历史很长,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活在最无趣的一段。我们的远行者从没有少过。你妈妈..她就是最伟大的远行者。我想去做她没有做完的事情,但是我...”
女儿忽然问道:“你想不想听我妈妈之前怎么跟我说你的?”
切斯特迟疑着,终于点了点头。
“她说大家都知道远行者伟大,却不知道把自己困住的人也可以伟大。如果要排个列的话,最次的是不光把自己绑起来,还要把别人绑起来的人,把自己的眼睛蒙住,整日碌碌无为人排第三名,第二名的人愿意做追寻自由的远行者,这就是她。而最伟大的人,他们有做远行者的心力,但却宁愿把自己绑起来,以换取别人远行的资格。”
女儿盯着切斯特的眼睛,慢慢地接着说:“妈妈从始至终,都为你骄傲,也知道你能完成她完成的事。”
切斯特看着她的微笑,多日来惨白的脸颊忽然泛起了奇异的红晕。
女儿的眼圈也红了起来,“爸爸,我也为你骄傲。我都是大人了,能管好自己。”
眼泪流下来了,切斯特抱住了自己的女儿:“只有小孩子才会说自己是大人。”
前文:美联代表和斯拉夫军官起了冲突,美联代表嘲讽军官现在已经不叫斯拉夫人了。斯拉夫军官原地站定,脸上还是那副永远不变的表情,投影出了一条弯绕的河流。
“这是,伏尔加河?”
“对,伏尔加河,就算已经失去了自己以前的家园,我们仍然把她看做我们的母亲河。从圣彼得堡汇入里海,她流经了三千公里,斯拉夫人也像她一样。我们的上游是基辅罗斯,一路流下,金帐,莫斯科,俄罗斯和苏联,到我们现在的斯拉夫,还将继续奔腾不息,直到汇入里海,沿运河流入黑海,最终汇入大洋。而你只是从上游舀了一桶水,却提着它来到下游,还想告诉我你手中的那桶水才是伏尔加河?”
斯拉夫人用旁人难以察觉的微小动作耸了耸肩,飞船便轻声询问道:“现在播放吗?”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便响起了一阵骚动,先是急促的呼吸,然后像是有人拉开了凳子坐在上面,他的呼吸也逐渐均匀。
忽然一个女声响起:“柯热米亚卡先生,请保持镇静,尽量回忆你在安利柯的飞船内看到的东西。每个不易察觉的细节,你所有感到奇怪的地方,请不要带着任何“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之类的想法,每个小发现对我们都很重要。”
听起来那位柯热米亚卡先生做了一个深呼吸,“他们的飞船,都绕着诺拉…这一点我说过了吗?说过了,好吧。那还有,他们的东西,他们飞船中的陈设,都是活的,我知道它们看起来都是死的,但是没有生命,可他们真的是活的…该死,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好的,已经记下了,这一点确实很多人报告过,还有呢?”
柯热米亚卡的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翡翠的中介人,我在他们的陪伴下参观了飞船上的武器室…”
“好,我想各位也能已经猜到,对话中的男性是第一次前往安利柯星系的斯拉夫大使之一。他在从安利柯飞船归来后被关在禁闭室中三天,先是口述了自己的所有发现,然后被一些心理学者催眠,在这之后又是一些更容易让人说出真话的药物,总之,从各种角度上讲,他在飞船上所发现的东西都已经被榨干了。鉴于这次对话还要进行许多冗长的细节,请允许我直接跳到我们的重点。”
“您有什么要补充的吗?”这次问话人是一个男性,声音低沉,很容易给人带来安全感。
“嗯…我记得我抬起头的时候看到了顶上画着一个大圆球,旁边有一圈围绕着它的圆环。过了几秒钟我才意识到那是安利柯人心目中的诺拉星球,也就是他们的神。而旁边的那个圆环则是美仑奇斯星的轨道,因为我发现圆环上还有一个小圆。随后我发现这个行星系周围有许多奇特的弧线和小圆,这时我突然想到,这也许是他们的星图。我问了翡翠人,他们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安利柯人一直把诺拉看得非常神圣,放在星图的最中央也是可以理解的。让我惊讶的是,他们告诉我整个天花板上的那些细密的同心曲线,全部都是行星的运动轨迹,他们为了把诺拉放在星图的最中间,不知道付出了多少额外的计算量。”
录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斯拉夫人的声音:“你们可能会觉得舰船天花板上的这个星图是安利柯人的艺术作品,就像我们日心说时代一样,但是经过了很长时间的调查研究,我们终于确定,安利柯人的星图就是这样的,他们竟然使用一套以行星为中心的天文系统。”
他的声音被打断了,是博士:“飞船,显示太阳系的图像。”
他们的头上立刻出现了一颗金黄的恒星和周围的小家伙们,绕着自己的轨迹移动。
“把行星不按比例放大到比较方便观察的程度,然后将地球静止,以它为参考系展示太阳系星球的运动。”
于是一颗不大不小的蓝色星球便被移到了众人头顶,周围的星球打着旋绕着诡异的弧线,但却有规律地围绕地球转来转去,像是在跳日光下的萨拉班德舞。
“以行星为中心并非不可行,只是更复杂一些。我相信一个能在太空中航行的文明,一定有能力做到这点。”
“那我想,不用我说你也能理解,这样的宇宙观,对于安利柯人先前的生产工作和科技发展来说,会有多大的阻碍。文明不是空中楼阁,就算是,我也不相信他们在科技发展的路上不懂得选用假设最少的一条路。”他斜眼看了一下传教士,没有理会博士的挑战,甚至也没有等他的回答,而是自顾自说了下去,“这样就有两个猜测:要不然他们在不借助科研体系和思维的情况下飞上了太空,和他们的诺拉并列,要不然这一切只是一场谎言。考虑到他们实在很难说服我,他们能发展到出这些文明成果,摩天大楼能被盖起,却不需要地基和第一层。我们大可排除第一种假设:那么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性:安利柯人骗了我们。”
沉默的机器人这时突然发言:“有一种情况可以在不盖地基和第一层的情况下盖起高楼,就是已经有人给你盖好了前面的步骤,你只需要在废墟上重建就可以了。以你的说法,他们也可以是一个次生文明,在已经有先前文明的情况下,他们接受了以前文明的科学成果,因此这套星系图也一直沿用了下来。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的阶层之间割裂过大,不能融会贯通。”
斯拉夫人摇了摇头,战斗情感调整者也会用这种方式表达情绪吗?他说:“不,我们有理由证明安利柯人的科技一直在发展,他们的科技至少没有比我们落后太多,这还是在我们有翡翠文明的科技援助下。”看到众人无动于衷,随手不经意地耸了耸一下自己的肩膀,桌子上面便出现了一艘战舰的模型,在他的命令下,模型逐渐被放大,最后竟然连它的结构也能看得一清二楚,它看起来就像是一头背上被插着船帆的巨大鲸鱼,像是《白鲸记》中的白色恶魔浑身被换上了钢铁,或者比钢铁更强健的构件。在第一眼后,你的大脑便开始在背后拽着你的记忆,试图让你相信这是一艘战舰,但是你的身体却像是被钉在了这只硕大无朋的生物面前,只想着把它的每一个特征与自己记忆中的生物作对比,来找到这是一只什么洪荒巨兽。
“我还以为安利柯人真的不让我们扫描他们的舰船呢。”博士说,在他说话的当,图拉脖子上毛突然竖了起来,身子也突然从坐下的姿势站了起来,尾巴直起来差点打翻了机器人的托盘:“你们敢代表地球偷偷扫描安利柯飞船?谁给你们的胆子?”说这话的时候,项圈上的灯已经闪起了红光。
“冷静,冷静。没有人执意扫描安利柯的飞船,他们虽然不允许,但是据我所知,我们没有收到任何抗议等要求。这一扫描图像来自安利柯人来太阳系系的访问。安利柯人的使团在乘船穿越星门后,于柯伊伯前哨换乘人类的飞船前往地球——那里也就是今天的边缘港。依照安利柯人的要求,当时所有军用扫描设备都被关闭了,这个模型——”他指了指头顶上的那只巨兽,“本来确实不应该被发现的。但是直到整个访问结束后的半个月后,在一次前哨站的例行检查中,工作人员在杂物间发现了一台早已经被忘掉的扫描设备,最重要的是,覆盖基地的无线充电和某个粗心的家伙的共同作用下,它一直在工作状态。初时不以为意,但是负责人一听到这个消息便几乎是飞奔到了那里,并且发现,扫描仪几乎完整记录了安利柯飞船的状态。他们对自己的飞船没有任何扫描防护,甚至连工程结构都被看得一清二楚。这个消息被逐级上报,很快高层就意识到了这个可能引起星际纠纷的问题。我们今天也许很难想象当时人们的状态。考虑到在座各位年龄最大的也不超过一百岁,我大可以这样说:我们所有人都出生在后外星人时代,外星人对我们来说只是饶有趣味却稀松平常的一个现象,就像是离我们一片海的地方有另一个与我们完全不同的国家那样。但是当时的人是和一个地外文明的第一次接触,人们的如履薄冰和风声鹤唳是我们今天完全无法想象的。责任人几乎都被处理,高层很快便制订了一系列的应对方案,从简单的道歉声明,责任处理到更高烈度的那些——我不想说得太详细——不一而足。但幸运的是,安利柯并没有任何反应,我们的这种不端行为完全石沉大海,好像完全没有人发现。”
“我们对飞船结构的研究揭示了安利柯的很多问题,他们的飞船船壳,似乎完全是为了适应太空航行而设计的。这艘外交人员乘坐的飞船并没有任何额外防护,我们简单的火力就能轻易撕开船体,但船壳之间却有很多微小的层级结构,这减弱了强度,却足以容纳细胞级以上的生物反应。我们猜测可能是生物本身的自愈效果。换言之,我们双方之前从未见过对方的武器,因此对另一方的武器似乎毫无防护意识。在接触之后我们会对他们有所防御,我也猜得到他们也会防御我们,但却没有想到这防御能来得这么严密。他们针对我们的火力,修改了自己飞船的防御措施,这一点具体是怎么被发现的,就要从两年前的事说起。”
在安利柯的最后一天,我接到邀请。是领主托他衷心的仆从发来的。我被允许参与一次仪式。
于是站在那座立柱前,心中混合着敬仰,膜拜和忐忑不安——这是一个活生生的柱子。当然这段话是字面的意思,直到现在,那些安利柯人,他们排着队一个个向上攀登…这幅景象仍然常出现在我的梦中。有时候是噩梦,有时候不是,但是不管如何,我都永远无法忘记我当时的感受。在真正踩上那旁边的一圈斜面的时候,我瞬间就理解了它们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所有建造这座建筑的人,他们都不曾离去。我是说,那个大立柱,它能懂我。我不确定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先生们,我不确定,甚至无法用言语描述。如果真的要找一个词,只能用“他懂我”,或者他们懂我。你们小时候有没有爬过树?现在这样的体验可能并不多见。我以前在第戎的时候庭院里有一棵巨大的梧桐。我还能记得自己站在梧桐底下,脱去鞋袜,趴在树干上。我记得哪里有一个豁口,可以踩在上面,记得树从哪里分叉,于是我可以坐在分叉处休息,还记得哪根树枝粗壮得足够我抓住,爬到下一个树枝。我已经无数次爬过那棵树,我是树先生的朋友,我妈妈常说。我比谁都了解那棵树,我时常也觉得那棵树懂我。我的节律已经被调节到与树平齐,在我爬累的时候,总会出现一个可供休息的地方,于是爬树变成了一种休息。
但是我第一次爬那座柱子,便产生了这样的感觉。总是在我感到疲惫的时候,就发现了碑中有一个凹进去的地方,于是便进去歇脚——里面甚至还有两个座位,我坐上去正合适。我询问我的向导,他却只是感到奇怪:“有客人来到你家里,你难道不会给他一个座位吗?”说实话这是很难想象的。
“地球上的生物能通过生长,就顶开自己头顶的土壤和岩石吗?”
“当然,我们的植物。植物中的许多最终变成了我们出口给你们的叶绿素。”
“诺拉也爱它们。既然如此,你们已经见识过了生命的奇迹,怎么还会迷信于金属和岩石的造物呢?他们不懂得复制自己,必须要别人的帮助。你们地球人中的许多都把自己的一生投入了崇拜这些死气沉沉的东西,把自己变成了死者的祭祀——不是死者,它们甚至不曾活过。崇拜这样的一个,一个僭主。”
狗不自觉地将目光移向了士兵,虽然这位与他口中僭主打交道的人仍然是一副同样的表情,但狗几乎可以肯定斯拉夫人的眉头变得更皱了10.7%左右。
我对这样的话不可置否。
到了塔顶之后,我发现自己从未意识到安利柯的城市如此的神奇。
【一段描写,包括安利柯的城市和仪式台上的池子】
好了,请尽量关闭自己所有的感官。一般来说,我们进行仪式时需要没入水中,压紧所有的鳞片,这样来保持放松。但是你似乎不用。
“这样最好,我还是在空气里最放松。”
“很好,但是为了保证仪式不出差错,你还是需要待在水池里。我们的仪式有一丝一毫的差错,都会产生不可估量的后果。这是对你自己的尊重,更是对诺拉的尊重。你还需要摄入一点感离烟。”
他从胸前的小包里取出一团黑色的粉末,放在手中掂量了一下,神情像是一位在面对自己试剂的化学家。然后又取了一小撮,接下来又拿掉了一点,直到最终好像认可了自己的成果。这时我才意识到,在这么高的地方,不知为何在他取出粉末时却没有风,直到他确定了自己的成果,风才重新刮起,像是得到了某种警示一般。
然后他把这些粉末撒入了水中,几乎是瞬间这些粉末就在水中晕开,把整池水染成了棕褐色。我猜想粉末中可能有一部分的可可,因为我闻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这在这颗异星球可不多见。
“现在想象,我知道你们地球人也具有这种能力。想象你愿意想到的东西,想象你在这池水中融化了”
于是我便开始想象,我以为这会很难,但是就在沉下心的一瞬间,我不确定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但是最接近的是我父亲抱着我小小的身子。就好像我是一个婴儿,刚刚告别自己母亲的子宫——当时人造子宫用得还没有现在这么普及——投入父亲的怀抱。他在我耳边倾诉他有多么爱我,我的妈妈躺在床上一定要看我一眼。有两个人愿意这样爱着我,我好像是同时体会到了他们的爱。这种感觉是幸福,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述,不是沙漠中的旅人终于喝到了水的幸福,因为我从未感觉到过干渴,这爱一直围绕在我旁边;也不是在海中游泳的幸福,在海里的时候,水围绕在你的身边,几乎像你多年的老友,但是只要你对他们拳打脚踢,他们也毫不介意让你死于非命;是紧张的论文结束,我躺在床上吗?我仁慈的上帝啊,我无法表述,像是时间所有的智慧与奥秘,艺术与色彩,力量与美共同织成了一个茧,然后便有一万只蝴蝶从其中破茧而出,环绕着我,轻抚着我。但是我根本不能说出什么,因为我是一个婴儿,我没有能发声的器官——我是说我知道如何说话,或者我具有说话的能力,但是我只能用牙牙学语的那种声音,极力描绘出我脑海中甚至无法理解的信息。你们很难想象这是一种什么感受…我见到了美和真实,却无法触碰到它。
就在这时,有一个冰凉的东西爬上了我的脖颈,顺着我的脊椎,向下驱动了我的身体,向上直抵我的大脑。于是我像是说出了我从小到大说出过的第一个词。
我说了“妈妈”。
这陈述听起来像是你吸食了某种毒品。请问你在之后出现了任何成瘾性吗?
“病理性的成瘾性?没有。但是你体会过了那种纯粹之后,就很难对俗世的娱乐再有任何兴趣了。”
“俗世?”
“没错。俗世。这也是我为什么之后重新回到了主的怀抱。我睁开眼,看到安利柯的大使把拇指上的一根刺刺入了我的脖子上,于是我立刻理解了一个没有发音器官的人是如何说话的——有别人代她发言了。‘想象你愿意想象的东西’,他是这么说的。于是我想了,在那瞬间就得到了反馈。不过专心去‘想什么’本身就是一个奇怪的说法,所以倒不如说这个意识洞察了我。”
“你想了什么?”
但是传教士没有再理会这一打断,她继续自顾自地说到:“星星,我看到了一颗星。它是那么炙热,至少曾经是那么炙热”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几乎像是自言自语。
“那是一颗恒星,我知道它在哪,我知道它的位置,你如果给我一个星图,我立刻就能从中指出它的位置。如果你给我一根画笔,我立刻就能画出那颗星星的图景。但是我当时什么都没有,甚至不知道地球在哪里。即使如此,我仍然见证了一次伟大的变化。我看到星体投射出可怕的物质…它爆发时照亮了整个我所知的概念上的一切…整个星系都沐浴在它的身躯之中。它…”传教士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似乎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用词句表达,便转而念了两句小诗:
“伟大者啊!
千日同辉
光芒几可媲美”
教徒的声音短暂地停顿了,她可能是整个欧罗巴最优秀的学者之一,但是说这句话时却像是一个真正虔信的教徒。
“可以想象的结果是,在这幅场景结束后,我在强光中昏迷了。他带我返回了最近的商旅营地,等到我醒来时,意外发现自己的眼睛失明了。但是检查发现这次失明不存在任何器质性的损伤。我以为自己失明了,于是我真的看不见,这种症状直到6年后才慢慢缓解。”
博士说:“这种目盲倒是可以理解,可能是一种癔症性失明。现在的干预疗法已经非常完备了,你没赶上好时候。不过我感兴趣的是你描述的场景。那是是超新星爆发吗?”
“直到返回地球与别人对照,才知道那是超新星爆发。这很奇怪,我找了天体学院的朋友,他们都一致坚信自己对地球诞生宇宙中的超新星几乎是如数家珍,但是这一次他们失算了。我指出的方位足够精确,于是他们发现了那颗超新星的残骸,和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最关键的是,那颗三千光年外的新星,它到达地球的时间正是两千年前,测算方位,它正是那东方的星,圣诞的星。你们懂吗?东方的三贤士呵…”
“等等,你说,你从安利柯人那里,发现了伯利恒之星?”
“伯利恒之星?”
“不错,伯利恒之星。《圣经》中,基督降世时的指引之星。它照亮了伯利恒的夜空。但是你这故事…几乎已经接近神话传说了。倒不如说,联系你的总体反映,是不是安利柯人给你服用了某种致幻的精神药物,整场意识是你的幻觉。回去以后你指出了一片你认为的星域,误打误撞地发现了这颗超新星?”
“如果我说到这份上,你再说是巧合,那几乎是一种诡辩了。”传教士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毫无疑问,这就是证据,我们的主和安利柯的诺拉是同一存在,否则为何要将这种景象呈现给我?”
“等我们从隧穿里出去,我就查文献。这是不可能的。”
“相对的,我更倾向于这是安利柯人的某种天文观测方式。是我们所无法理解的技术。”终于传来了军人冰冷的声音。
【飞机上真是个码字的好地方】